关于父亲的美文:悠悠岁月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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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的脑海中,最温和也最动人的父亲形象是我小时候留下的。

关于父亲的美文:悠悠岁月情

因为父亲当民办老师的缘故,我五六岁便跟着一块到学校玩去。每天清晨,父亲照例要忙一早晨的农活,回来以后,便替我梳那卷卷的没有几根毛的小辫子。吃完早饭,妈妈他们往往还没收工回来,而我便拉着父亲的手一蹦一跳上学校去了。到了冬天,我常常觉得冷,而奇怪的是,爸爸的口袋总是很暖和的。我总是问为什么,爸爸笑着说:“你把手放在你口袋里多放一会儿也就热了。”我却从来没有耐心,总不如放在爸爸的口袋里便当、舒服。

小学的生涯是愉快而短暂的。每日似乎是爸爸的小尾巴,跟着来跟着去,自然在学校里也没人敢欺负我。而爸爸似乎从来不担心我的功课,从不检查作业什么的,除非我有难题问他,他才会帮我。这也养成了我们读书独立思考的习惯。

也许跟家里的生计有关。兄妹三人都要念书,而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父母的肩上。虽然那时有爷爷帮助支撑,可仅仅限于能勉强有吃的而已,家庭的零用、花销等自然没有固定的来源。而爸爸,在我们印象中,简直是个能工巧匠。他不但会修猪圈、牛栏,编竹筐、打草鞋,做小的木工活,还会修理各种小电器、用具。

小时候我最喜欢看的,就是爸爸补胶鞋。一双胶鞋,哥哥穿小了,往往也破了,爸爸便补了给我穿。爸爸坐在一个矮凳上那专注的神情,弥漫到空气中那浓郁的橡胶水的气味,锉刀一下一下均匀而有节奏的磨平胶面的声音,都是那么令人激动而难以忘怀。一双鞋子往往有无数个补丁,新疮旧痕,但我从来不嫌它丑。以至父亲连后来有了自行车等现代工具,也从不费钱请人修理,总能自己整好。

我们在父母的带领下,自然也是很积极地为家里做些事情。放学回家,去扯猪草、拾柴伙、放牛等。到了夏初,割完麦子以后,伴着稀疏的月光,和父母一起去地里扯麦兜做柴烧;秋初时,一家人围坐在昏黄的油灯下,“梆、梆、梆”地捶着棉花杆子,捶碎了,掀下皮,晒干了,可以卖钱或者搓成麻绳。

最惬意的莫过于上山挖“地根土头”(学名叫莎草根香附子),长长的茎叶晒干以后蔫了,要烧掉它的叶子与根茎上的绒毛,而烧的时候又不能烧坏根茎。这项工作爸爸总是很主动乐意为我们承担了。先架起两块砖,然后放上一个铁篦子,一面烧一面不停地翻动,而我们这些小不点总是一脸黑不溜秋地又是动这又是动那。哪怕这些最后只能卖一两毛钱,也欣喜不已,做这些事的过程中就包含着无穷的喜悦与乐趣。

我们的童年在这悠悠的岁月摇荡声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,而我们,有了父母的翼护,并未感到饥饿、寒冷,总是充满了期待与快乐。

但父亲在家的地位是绝对权威的,对我们也是无情可讲。记得有一次,一个学生家长告我哥哥的状,说他欺负那个孩子,父亲狠狠地打了哥哥,我们吓得胆战心惊,可又没人敢劝。平常我们做错了事情,只要父亲瞪一眼,我们便吓得缩在一旁。也不知为什么,我从小到大,父亲只打过我一下,我却怕他怕得很。

我上了中学,家里的经济更加紧张,但我和哥哥,自然管不了那么多,照例每周回家来驮米、菜去学校,再要两块钱。记得一个周末,爸爸吃完晚饭便出去了,很晚我们要睡觉了还没回来。第二天,他交给我五角钱,哥哥一块五毛就去干活去了。最近爸爸在我这里的时候才告诉我,他那天晚上为了借那两块钱,跑遍了整个大队。具体怎样被拒绝,那时他是怎样的心情,呐于言的父亲并未提及,但我多年后依然从那感慨的语气中读到了凄凉和挫败的情绪。我听了这些,于多年后感动得也是难受得泪流满面。父亲总在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,从不将内心的重压流露出来,更不会强加给我们孩子。

后来我工作了,爸爸也转为正式老师了,家里的日子要开始好转了。可为了我的继续学习,爸爸依然为我出资去函授、学习等(这时虽有吃穿、零花钱,可没有储蓄。我那时的工资才四五十块钱)。好不容易熬到了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,考到了武汉读研,可另一个不幸降临到我头上,这也真正摧伤了他们的心。当我疲惫而艰难地无法承受生活之重时,父母接纳了我这只飘飞的孤雁。他们承担了我该承担的一切责任、压力,数年如一日,继续支持我上学、工作,一直到我在南方重新安顿下来。

1998年,我接父亲南来养病,也想让他轻松地享享福。可突然看见那新添的白发,那满脸的皱纹,那似乎有些呆板没有一丝笑意的神情,这时我才真正感觉到父母是个老人了!在我的记忆里,父亲永远是那么强大而富有青春的力量!这使我十分失落。以后的日子,父亲更加寡言少语。每日清晨便去买菜,然后回家做家务,包括拖地、洗衣服等等琐碎的事情。这也让我很惊讶。以前父亲在家,连稀饭都不会煮,更不用说做这些事情。但在我这里,他为了分担我的压力,几乎承包了所有的家务。而我,还经常批评甚至鄙夷他的一些做法,比如买菜只买便宜菜,花样又少。我心情一烦躁,便常常用一股埋怨的口气说他,父亲却从来不吭声。这同样也让我的心如蜂蜇了一样。威严的父亲,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的沉默而没有尊严?

父亲治得差不多正好回去过年了,当时没有再过来。

我屡次让他早点病退,希望他和我妈能到我这里或者哥哥妹妹那里。虽然这里包含了关切,但是现在想来,也充满了对他工作的不屑。他后来还是听了我的,提前退休了,但是,有时谈论起学校、同事、学生们,那时的神采飞扬和满足感,让我也反思自己。那是他的光辉所在,是他一辈子觉得实现他价值的地方,而我活生生绑架了他,非要让他服务于我们。真是没有同理心!

后来,父母基本在我们仨家里来回住。我也完全接受了父亲老了的这一事实。而今,他们远在重洋之外,而他特别有故园之思,不愿意定居在气候、医疗各方面都很优越的国度。我也劝妈妈放弃她的福利,陪爸爸一起回来。毕竟,过几年遂着自己心意的生活,也许才是最值得的。也是我们认同父亲的最大表现。

曾经是山一样巍峨的父亲,已经被岁月、子女磨平了山峰,只剩林峦秀丽、回渊深沉,我只希望虽然形体衰老,依然还是那座具有精神力量的山,至少在我们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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