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关善良的美文欣赏:张婆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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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站:世上还是好人多,时时刻刻与人为善还是我们应该遵循的道德,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《张婆婆》。

有关善良的美文欣赏:张婆婆

昨晚竟然梦见张婆婆了,甚是奇怪,二十多年几乎不太记起的一个老太婆,或者说不愿记起的一个人。难道随着年龄的增长,已经学会了原谅,学会了宽容曾经无法原谅的人!

大概是三十多年前,我当时七岁。由于父亲长年在外工作,母亲带着我们三姐妹在农村生活。由于劳动力太弱,每年父亲的工资用来请人帮忙,买肥料之类仍是入不敷出,生活甚是艰难。父亲就和母亲商量,带我们姐妹到父亲单位,一家人在一起节省一点,好歹还有一个照应。一开始父亲工作的地方在距离总厂十多里路的山上,主要检查守护煤矿的鼓风机工作。大约过了五年,父亲调回厂里上班,当时厂里像我们这种单职工带家属小孩一起生活的较多,住房问题就比较紧张。父亲又是特别老实的人,去找了领导说没有空房子可分就着手去租房子。

租房子既希望便宜又想我们上学近,找来找去就找到了张婆婆的房子。她想把她的厨房租出来,条件就是我们自己粉刷墙壁,然后在门口的走廊上砌一个灶台,父亲母亲当然同意。然而周围邻居都劝父亲母亲,说这老太婆特别难缠,千万不要和她打交道。父亲和母亲想,不至于吧,一个八十三岁的孤老太太,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。说她是一个孤老太太也不合适,她有一个养女,已经成家立业,只是没在一起居住。张婆婆又解开衣服,指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,说是她的养女给她掐了的。母亲一下子就心疼了,说反正自己的父母及公婆都去世得早,把她当作自己的老人来孝敬。人心都是肉长的,大不了脾气大一点,让让就行了。母亲坚信自己的善良一定会感化所有难缠的人,何况是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太太。张婆婆在旧社会是一个妓女,解放后,妓女属于被拯救对象,政府就安排她们嫁给工厂里找不到老婆的老工人,张婆婆就嫁给了厂里一个张姓的老工人。因为没有生育能力,就领养了一个女儿。而今老工人早去世,养女出嫁,据她说对她也不好,母亲甚是同情她。就这样我们就租了张婆婆的房子,住了进去。

母亲说到做到,我们家稍微吃点好吃的,就把张婆婆请到上桌,舀上饭恭恭敬敬请她吃,还不停地帮她夹碗里数量不多的肉。张婆婆胃口特别好,母亲为了让她和我们几姐妹多吃一点肉,经常一顿饭下来就没沾肉星儿。当时基本上是一个月才吃顿肉的,俗称“打牙祭”。母亲还担心张婆婆一个人住一间屋子,万一晚上不舒服身边又没有人,说服妹妹在她的房子里铺一张小床,如果张婆婆有什么不适,可随时呼唤,再让妹妹来叫父亲母亲。张婆婆身体相当不错,除了耳背没什么大毛病。当然感冒,腰腿疼痛,是老年人都会有的,每逢此时,母亲更是端茶倒水熬粥,还时常帮她刮背刮手臂(类似现在的刮痧,效果特别好),烧水热敷等等。平时她的买米提水的体力活更是成了母亲的份内之事。张婆婆也貌似没别人说的那么难缠,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两个月。然而,好景不长。

渐渐地张婆婆难缠的本性显露出来。刚开始她是找不到自己的东西了,什么钥匙呀梳子呀碗之类的,开始找不到时就问是不是我们几姐妹拿了,当我们表示没有时,她就说是我们偷了。母亲和我们赶紧帮她找,大部分都很快找到了,她就讪讪地说,在这儿哇,记性不好。一点也不觉得刚才说我们“偷”有何不妥。刚开始,父亲和母亲也理解她,说老年人记忆力不好,就帮她找。但父亲和母亲的宽容态度换来了她的不依不挠,因为总有即使我们全家总动员也没有找到她忘了的东西时,她就大吵大闹,说我们偷了她的东西。万般无奈,母亲甚至让她到我们的房间让她搜,当然不可能有,她竟然会说我们藏起来了。为了家庭安宁,母亲对张婆婆更好了,说她一个人做饭太麻烦,经常请她过来吃饭。然而母亲很快发现,一切都是徒劳的,除了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不闹,刚下了桌子她又开始新的一轮折腾。用母亲的话说,拿人的手软,吃人家的嘴短。可这张婆婆硬是刚吃了饭马上就找茬寻事非。不可思议的是,春天里母亲和张婆婆在门外都种了几株玉米,母亲照料得好,长得比张婆婆的好一些,张婆婆硬说,她的种子本来是好的,现长得不好,肯定是她种下后,父亲去泡开土,把我们的种子和她的换了。又比如,我们家的钥匙串钥匙多一点,她就说肯定是偷的别人家的钥匙。这样啼笑皆非的理由比比皆是,父亲和母亲真是没有半点办法。甚至有一天,她又说我们偷了她的东西,我们帮她寻找无果,她又在那里大吵大闹时,流泪的母亲拉起张婆婆一起跪在灶台前,母亲说,当着灶王菩萨起誓,我们没有拿你的东西,如果拿了,将如何如何……当时看到母亲哭诉绝望的样子,只知道很难受,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,才能体会母亲当时有多心酸心碎。母亲当时的年龄还没有我现在的年龄大,因为贫穷因为无奈,却要承受这般凌辱,现在想起来我都是万箭穿心万般心疼。

这张婆婆不仅在家里闹得无安宁可言,又到外面逢人便讲我们一家人是小偷。周围的人知道她的秉性,熟悉父亲母亲的人就不太理她。但也有不少并不了解她也不了解父亲母亲的人,相信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不会说慌。父亲出去竟有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,这对父亲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。父亲特别难受,一辈子老老实实地工作生活,一个清清白白的共产党员,竟被这般诬陷。即使在“粮食关”时期,全民几乎都或多或少有“偷拿”一点填肚子,父亲宁愿饿晕在路边,也不屑于“偷”。然而纵有百口也难辩。想重新租房子又没有合适的。

这样过了一年,我就被送回井研上初中。后来父亲来信说,被逼得快疯了,即使经济再恼火,也打算找领导要一块空地,砸锅卖铁修一处住房。为了节省成本,父亲母亲到厂里拆房子的地方,剔废弃的砖块,捡不要的木材,又到厂里的砖厂捡废品砖,总之能省一角绝不省九分。当我期末放假回来时,我们已经搬进了两居室一客厅的新居,虽然现在看起来也是一陋室,但当时我们全家是多么高兴呀!终于有了自己房子,再不用受气,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那根导火线了。母亲说,搬家过来张婆婆还过来闹了几次,说我们搬走了她的东西,在我们家翻找了半天无果才悻悻离开。然而这些小小的不快影响不了我们搬家的愉悦。这小小的一套房子,父亲和母亲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啊!那一年的春节,我们家过得特别愉快。其实之前我们家的每一年都很愉快,经历了张婆婆一年多的折腾,我们都格外珍惜这原本平常的幸福。后来一想,她说她的养女对她不好,甚至掐她,想来也是子虚乌有。

因为我们的新家离张婆婆家并不远,所以也经常看到她行走在路上,我们几姐妹看到了都不愿喊她,她反而讪讪地叫我们。想起以前她的种种,我们都不愿理她。一向与人为善的母亲却也没有强求我们。后来过了好几年,听说她去世了,我竟然没有难受。当时我真是没有想明白,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心硬的人,连母亲这么善良的人都感化不了。现在大了,我终于明白,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,虽然大多善良,但也有菩萨也感化不了的铁石心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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