描写人物的感人散文:乡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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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站:《乡魂》是一篇描写人物的文章,作者写了大佬这一人物形象以及他给予自己的关心,表达了感念之恩。下面让我们一起来阅读这篇文章吧!

描写人物的感人散文:乡魂

大佬死了,埋了几天了。那天听姐姐电话里提起,心倏地一下揪着疼,再也无法继续手头的事。

今天,当满圈的朋友都在讨论“雪”,我就特别想念大佬,想着过去每一个年根儿去看他的情景

大佬,男,身有残疾背罗锅,在我们那个村是五保户,无儿无女,因为是罗锅,他要靠拄着拐杖才能走得稳当。他生前跟我老爸是知交。老爸生病最后的那段日子,嗓子已经说不出话,大佬常来陪着,在我家,一坐就是一整天。

我上学的时候,大佬三十、五十的常给我。理由是我从小娇生惯养、嘴馋好吃,怕我爸给我的零花钱都偷买零食了,他的三十、五十给我用来买笔和本子的。这老头真讨厌,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!中学时期我住校,周末或假期才可以回去。他知道我喜欢吃鱼,每次周末或假日,他都或早或晚一定要出现在我家里。我到现在还记得他“蹬蹬蹬”拐杖戳地的声音,然后就是那张算不上慈祥的脸,手里还提着条鱼!

那个时候不懂事,我很不喜欢大佬,不希望他来我家。每次他一来,老是问这问那,找着法子训我。他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和道理一开启,就好像刹不住。这些大道理我从记事儿开始就听他重来倒去,什么一个人在外不要多嘴,多嘴会被割舌头;在学校里不要跟别人比,要比就比成绩、不比吃穿……我好腻,觉得他好烦、好啰嗦。听着听着我就借口作业多,溜开!

大学刚毕业,我爸去世。我结婚了,结婚那天,我在婆家开来的车前停下,回头找妈。人群中我妈揪起衣角擦眼睛,我还看到大佬也在墙角掉眼泪。大家都说笑着送我走,只有那两个哭的人牵着我的心。大佬给我的结婚礼物很特别,是一个民国时期的大银元,上面还有袁世凯的头像,是他不知从什么年代起一直保留的。我把这块银元用红纸包着,至今还留在箱子里,真正成了压箱底儿的物件。它跟爸和妈的照片一样,会陪着我到永远。

这些年,每年年底回去看妈,都会去大佬的小屋坐坐,看看他,找他说说话。偶尔三百五百的给他买些零用。每一年,我们的对话几乎都一样:

“在外面安家不容易!好好过日子! 把小孩带好!”

“好着呢!”我总是这样答着。

“我就是老了,再年轻十年,我能去给你带孩子!”

“您把自己照顾好,别节省,好好活着”我说。

“我总担心你。你在家最小,你爸妈把你宠坏了,你脾气差, 又好吃懒做, 我总担心你过不好日子……”。又来了!可是这回我竟然没烦,反而觉得很温暖。

后来两年再去看他,他耳朵愈发聋的厉害,坐他对面,他也听不清你说的什么。我就陪他干坐,坐会儿再回妈妈身边儿去,才觉得安心……

一五年,我家所在的这个苏北的小村大拆迁。各式的大型机械开到村里,祖辈生活的村庄就这么瞬间夷为平地。年轻的,从此过上了城里的生活,欢呼雀跃;年老的,有点儿积蓄的,尽管一万个放不下,舍不得,但最终还是搬进了政府给安置的“老年房”。没积蓄的,住进了儿女的车库。没儿女的——像大佬这样的人,听说住进了养老院。

那一年,妈去世。处理完丧事我去养老院找他,想跟他好好说说话,没见到人。我把电话号码留下,让其他老人转交给他。我回来工作后,真的接到他一次电话,他只说“我很好,你别挂念,把你自己和小家照顾好!” 我知道无论我在电话这头说什么,他都还是听不见。

我与大佬最后一次见面是两年前的大年初几,具体日期记不得了。那时妈去世两个多月,过年我去给妈烧纸钱。也是一场大雪刚过,天异常的冷。我给妈上坟回来跟哥说,我想大佬,想去看他。哥带我去了,我也终于见到了他!

一张一米宽一点儿的地铺,上面铺了些草和棉絮,床头放了个电暖器,烧的红旺旺的。大佬躺在这堆棉絮中间,瘦的皮包骨头,更矮小了。他面色蜡黄,眼睛深陷微闭着,好像抬起要耗费很大的力气。我走上前去,坐他对面,拉过他筋骨如柴的手,捧在脑门儿,眼泪啪嗒啪嗒再也止不住。

几天后我听到了这个消息:大佬走了,没人哭,没人送,薄薄的棺材,被几个村人抬到原来老家的地方,草草埋了。

上帝就像一个魔鬼,把我的心灵寄托一个一个都拉走了。从此家乡只是故乡,唯有漫漫雪地里那几口孤坟提醒我,这曾是生我养我的地方。

昨夜,老家又下起了大雪,白茫茫的满田野,田野里我爸、我妈、我大佬在劳作、唠嗑。

陈晨

公众号:玉峰文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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