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过年有关的美文:旧年味 新年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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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:旧时光里,年都是大张旗鼓、热热闹闹地来。这时候,人们都会回乡团聚,浩浩荡荡的归乡大军是许多人心里的年味儿。

与过年有关的美文:旧年味 新年味

旧时光里,年都是大张旗鼓、热热闹闹地来,与年还隔树隔花隔着田地呢,家家户户已忙得不可开交。

按风俗正月是享受的日子,是不能干活的,一个月的吃喝要准备,碾转起来,磨转起来,没日没夜地转起来。小小的我们也跟着转起来,转了一年又一年。

孩子的心急急的,路边供销社的柜台已趴得锃亮。哪块花布是新进的,哪块花布卷又瘦了几圈,一天两三遍的望着,明镜似的清楚。

大人们开始张罗着杀猪宰羊,做豆腐,粉刷墙面,张罗着拆洗被褥,给孩子买布料做新衣。年画该换了,换张松鹤延年挂门堂,想着家里的老人将来能如福寿图里的老爷爷长寿百岁,雪发白须仍旧精神矍。换张年年有余放儿女睡房,让梦想中的富裕生活在画中生出无限向往。换张甜美娃娃画贴媳妇的婚房,想着来年抱个胖孙子……年画不止图个喜庆,也寄托着各自美好的期望,有憧憬的日子喜悦裹心,劲儿足足的。

年集拉地长长的,从早上六点多拖拉到下午三四点,不舍得离开。孩子看着漂亮的头花、新鲜的年画、好吃的糖果挪不动脚。大人把手里的钱算计着,菜要买,家什要置办,到家了再折回,想想还有许多的东西需要买,口袋里的钱攥起再松开,犹豫着,也留恋着。年集是商贩最好的光景,眼见着货刷刷刷地变成包里的现金,乐得眉飞色舞。

近年的日子,整个村子都热火朝天地忙碌着。父母叹息:过得真快!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年,过年就是过关啊。忙年的喜里有淡淡的愁交织着。

不快啊,手指头掰开合上多少次已数不清了,年还在路上磨叽不前。饺子,炸肉,藕合,满桌子的美味时时惦记在脑子里。新衣已做好,母亲藏在橱子里,等待掀开橱柜的喜悦已翻腾着捂不住。鞭,一串串拆开分成三份,与两个弟弟一人一份,排放在床上细细地数着,翘首以盼的小幸福,蹦哒在梦里梦外。

诱惑拽住了日子的脚丫,一分钟挪不了半步,大人却说日子过得快,父母的叹息怪怪的。父母的愁与喜都在我的世界之外,不知道我小小的年纪里,所有的快乐都来自父母的疲惫与艰难。父亲写的春联与大大的福字贴上门时,就到了大年三十。

母亲在盘起的炉子上架起油锅,炸鱼,炸肉,炸藕合,炸红豆丸子、绿豆丸子……大大的簸罗铺上一层煎饼,一样一样摆满,搁在高高的橱柜上。橱柜是母亲的嫁妆,一小一大上下摞起来的,漆着橙红的牡丹与凤凰,泛着古朴的光泽。母亲舍不得穿用的都藏在橱柜里,几次见母亲从柜子底取出一只银镯子,最简单的普通样式,母亲视若珍宝,擦拭着眉目含笑,是想起当年的出嫁之喜吧。虽身为女孩子,从小就不喜欢戴首饰,从不稀罕母亲的手镯,倒时时惦记着橱柜上的炸货。出门疯玩回家轻轻地踩着小板凳伸手偷偷抓几个,母亲听到会喊一声:又拿了?别齁着!我轻轻地打开门,不做声地溜跑出去,有一种成功的喜悦与得到的幸福。初一没过完,炸货就被姊妹几个抓的没了尖。盼年的心里有吃的味道,吃是那时的年味。

初一早上,天不亮村子里的鞭便由三两串到百千串的响起,高高低低,远远近近,把大人孩子从梦里叫醒。从小长了一颗男孩放鞭的胆,左手大拇指与食指掐住鞭的芯子,右手拿着香点燃,待芯子的小火花快闪到指甲盖时,把鞭往高空扔出去,看着它在空中炸开花,快乐也从心里开出来。鞭拿着放是有技巧的,扔早了鞭摔在地上就成了哑炮,扔完了容易炸到手,因而有些男孩子也不敢拿着放,我常以此为傲。可以把鞭埋在土里,放在石墙缝里放,若是年逢瑞雪,还可以埋到雪里放,鞭炸起的尘土与雪窝都洋溢出纯纯的快乐。鞭是那时的年味。

与朋友聊起年的旧时光,朋友说,小时过年,母亲把新衣服整整齐齐摆在床头,躺在被窝里扭头瞄一眼,喜。再瞄一眼,还喜,喜得难以入睡。

只是听着,年的感觉就回来了。

兄弟姐妹七人的饥饱,已让父母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,时常吃饭都困难,穿新衣就成了奢侈的事,一件衣服老大穿了,老二穿,我这老三平时只有捡旧衣的份,春节是唯一可以奢望穿上新衣的日子,对新衣的期期盼盼,让年的脚步变慢,也让年充满了来自穿的年味。

因为贫穷,买年画,贴春联,放鞭炮,刷墙面,吃饺子,穿新衣……聚拢起浓浓的年味儿。

初一挨家挨户的给长辈磕头,得一块水果糖,得一把瓜子、花生,脚步轻盈的可以飘上云端。半个村子转下来,肚子鼓鼓,口袋也鼓鼓,左手掏一把是快乐,右手掏一把还是快乐,幸福得不要不要的。

那时的乐点很低,容易满足,小小的收获膨胀出幸福满满。

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,年开始悄无声息地赶上门,不再大张旗鼓。工作间隙里猛一抬头,年来到了,味道寡淡得如一杯白开水。

做父母的匆忙地跑街串市把新衣买回家,孩子瞥一下新衣新裤,表情漠然。做几道山珍海味,孩子尝一口,仍旧漠然。都是平日里的吃喝与穿戴,没什么可以撩起孩子的欣喜。优越的生活,打磨去了感知快乐的能力。快乐淡了,幸福感也淡了。

身上的衣服刚买不久,顿顿合着心思去烹调饭菜,家里的花刚刚换新,一切鲜着。仰头看看天,转身看看树,都是平常的样子,年却一脚迈进门。放假,春运,年似有标识,又似没有,一切稀松着。大人的心里,孩子的心里,皆若有似无。

也是盼的。孩子掰开手算着几时放假,疯玩一场;工作的人算着几时放假,大休几日;老人也算着几时放假,盼儿女回家吃个团圆饭。所有的盼仿佛关乎年,又不关乎年。

于是,抚摸着日子叹息:年味淡了!又叹息:日子过的快了!叹息里有旧时光的苦酿就的浓香与回忆,有新日子的甜稀释成的寡淡与幸福。

家里的那位一直规规矩矩地守护着风俗与传统,每年的三十都会将家里收拾一番,重新换了花草,张罗着贴窗花,贴春联,挂灯笼,买鞭炮。他常说,年味是忙出来的。果真,灯笼亮起来的一刻,浓浓的年味出来了,真得是俗中出味。

传统的中国年味最重的文化内涵是团圆,春节一到,不论他乡异国,千里万里,浩浩荡荡的归乡大军是许多人心里的年味儿。然而,妈妈准备的一桌唠叨,爸爸张罗的一顿好饭,抵不过抢红包、聊QQ、发微博、刷朋友圈的诱惑,饭桌上个个低着头,忙得不亦乐乎。团圆饭变了味道,温情变得疏离稀薄,无奈与淡淡的失落掺进父母期望的团圆里。

一日日加重的空气污染迫使政府下了鞭禁令,春节变得俏无声息,仿佛饭桌上的静默散到的街巷,鞭声没了,空气好了。贴春联的少了,喜庆也少了。年,无意间让年缺了一种仪式感,淡化了浓浓的年味。春节需要有一种文明,绿色,有趣,且能被大人孩子乐于参与、乐于接受的文化娱乐活动,来给传统的春节增色增香。留其精髓,去其陋习,为我们的后代探究一种优良的,可以长久传承的春节文化与良俗,是迫切需要我们这一代人去努力的。

作者|张春英

公众号:东方散文杂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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